2002
年大学那年第一次接触电脑,虽然论坛注册的时间不算特别晚,但是因为生活工作的地方远离城市中心,一直以潜水为主,之间也认识了几个论坛里朋友,也曾倒三趟公交车去网友那里淘宝,关于易索的记忆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延续着,偶尔在北仑街头甚至在家乡的景点或是道路上看到易索车友的药膏旗,也会莫名的兴奋一下。疫情初期,
CEO
靠实力抢货,给市民送去了很多口罩,内心着实也酸了一把,也许这是一种潜意识对于好人的自我认同吧。
我和我的同事,是很多人口中的恨铁不成钢的社区工作者,这个行业对大部分人来说很陌生,或者有很多刻板的印象,嗯,喜欢搞形式主义,遇事推诿扯皮不务正业,除了耍嘴皮子,出了社会一无是处,属于底层最无所谓的存在。也正因为如此,老早就想写点工作中的细零细碎,讲讲我们的尴尬,一个虽然无奈,但是真实的人间烟火。
大家别笑,
20
06
年误打误撞,
1200
一个月把自己
“
卖
”
给了偏远乡村的一个社区,地方很小,零点几平方公里,靠北是海,临南是
329
国道,周围都是八九十年代的老房子,物业这种东西只是江湖上的传说,夜里七点后的交通基本职能靠走,从
“
人在户不在和户在人不在
”
的折腾开始,到家长里短的鸡零狗碎,让我倍感憋屈,因为我是单位里唯一的小伙子,很长一段时间里,台帐、迎送、检查,甚至是搬砖扛土样样都要来的,还必须干好,没的讲价的。
1200
到
3000
,我拿了整整
12
年,中间也曾迷茫过,同学聚会人五人六都是所长科长总监的,没诱惑说出来也没人会信。那种环境,日复一日,
说到底就是跟人打交道,老领导对我不错,手把手教,自己琢磨,
也正是这样,让我对这份工作,有了自己的认识:踏踏实实花好自己的每一分钟时间,对得起那点工资吧。
好像扯远了,言归正传,讲讲身边的故事,不喜勿喷。
我们这里海岛挺多,神马岛?那是浮云,哈哈,不是它,今天的主角,
2018
年前不通桥的,交通?有渡船嘛,半小时一趟,夜里六点后基本就与世隔绝了。有
Z
姓的居民住那里,咋讲呢,
2007
年初第一次去他家,挺震撼的,怎么描述呢?昏暗的厨房里,灶台和四壁烟熏火燎的,破方桌上,一菜一汤,坨坨的看不清是啥,下了雨淋湿的毛的半大公鸡在碗里觅食,然后辣眼睛的镜头来了,菊花一紧,稀烂鸡屎妥妥的落在汤!盆!里!生无可恋,我承认中饭和晚饭都没吃几口。
一家三口,父子俩脑子不好使,睡神一对,仅靠女主
P
阿姨当家,儿子小
Z
和我同龄,
175/180
的体格,但是“天赋异禀”,拿到钱就描龙画凤、题词做对,一激动就扬言保家卫国守护海岛,自恋神功护体,为后面的意外埋下了伏笔。老
Z
天天备战备荒,只要有了钱就买米买油八宝粥方便面统统往家里扛,吃不完全部发霉烂掉。
P
阿姨很要强,做人姿态很低,睦邻亲友,从不做无赖,政府的帮助,感恩戴德,乡亲的照顾,有来有往,从无非分之举。缘分可能就是那么奇妙,因为都是姓
P
嘛,就多留意了一下这户家庭,有事没事送米送油带点慰问品,顺带给办点报销啥的,说起当时流行的结对帮困,就认了这门亲戚了。
每年菜花黄这样的特殊季节,是比较痛苦的,小
Z
犯病啊,没啥办法,就是送康宁,这是个伤心地,有太多的故事,以后有机会再讲。治疗多则四五十天,少则一个月,情况好的
P
阿姨陪着挤公交,情况不好救护车或者公安护送,我跑跑腿,走走看看勤快点,小
Z
对我呼来喝去到后来的慢慢有依赖感,迷迷糊糊的几年过去了,倒也相安无事。
2010
年收了科长的二手车,路途遥远为了效率就当车夫嘛,每年总也要接送康宁几次。这个药副作用挺大,小
Z
病情时好时坏,病情稳定了,就自己停药,手法神乎其神,与他斗,好笑又无奈。
P
阿姨没法工作,几乎没有经济来源,压力特别大,一次跟我哭诉,要跳了这个牛轧港解脱,随他们两爹去了,我笨嘴笨舌的,咋劝劝?当时鬼使神差的讲,阿姨你若扛不住,找个信仰吧,得了,真去信了
GOD
,情绪稍微有好转,也罢,比跳江好吧,这还能有啥办法?
中间特别烧脑子的有两件事:第一件,某年初,小
Z
发病,房门紧锁,常态化的大小便遍地满被褥都是,拿板砖拍伤了自己的脑袋,血触糊啦的,同去的四个
PTU
估计第一次见着阵仗,钢盔在警车上再摆渡去拿又要半个小时,有点犹豫,我厨房里翻出个钢精锅套个袋子扣自己头上,摸索着上了二楼,为了避开门口一大堆的翔,五个人很搞笑的挤在过道,上至国家大事下到隔壁阿五家麻将输了几钱,谈判了一个多小时,有惊无险的招降小
Z
,条件是到医院了给他弄套警服,保卫海岛;第二件事,某年五月,
P
阿姨凌晨打来电话,语无伦次地说小
Z
发病了,在家彻夜大唱大闹,从二楼纵身跳下,情况很糟糕,不巧的是
P
阿姨手机坏了,只能打不能接,边哭边说前言不搭后语。我也顾不上这是半夜,赶紧联系住在外峙岛上的朋友,让她去确认情况,同时请派出所协助,约定马上登岛解危。第一梯队老配置,谈判无效直接破门进去的,赤身裸体的小
Z
边唱神曲边反抗,床散架席梦思翻了,陈年老尿撒了一地,我的大脚胖多了块乌青,
PTU
小哥的头盔了飞了,绑绳也掉尿滩里去了,救护车的担架愣是躺不进去人,当时的我们是懵逼的,呼叫第二梯队,带了约束带,
9
个人才把小
Z
给控制牢靠,你们脑补一下,粽子是啥样,他当时就是那个样子,楼梯没法下人,又把厅堂的门板卸了来当担架,光屁股不像样又拿被子遮挡好。当天我发着烧,硬撑着赶路,挂号、医嘱、住院,办妥所有手续已是
12
点,水米未进,隔山过海驾车往返百公里,再把
P
阿姨送回家。
近几年,我自己也在摸索,乡镇疾控科的医生也蛮照顾我们,想办法给争取到长效针,自己负担的不多,配药也方便,碰到情绪不稳定,院长派人或者亲自登岛给小
Z
打针,疗效还是比较稳定的。你说小
Z
这样的,正常的时候,还是蛮老实的,每次见到我,老远就喊阿哥你来啦,别人的话不一定听,但是我给他讲,十句里面听九句的把握还是有的,说感情,不一定准确,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神秘吧。
P
阿姨也对我很亲,啥事都跟我商量,家里只要有菜种上来,必定第一把就送到我单位,包括自己腌的臭冬瓜和晒的龙头烤,别人看过那样的环境,可能觉得下不了嘴,我跟阿姨讲,你自己种的,我收下,如果买来的,你送一点,我双份还回去。
最近在做啥,他们家目前住的是小叔家,差不多也是危旧房了,二十多年白住也是仁至义尽了,岛上毗邻港区码头,通了浮桥后租客多了,租金也上去,虽然小叔家不说,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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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也是明理人,寻思着再找地方安身吧,老宅早就成渣了,位置靠外的新宅基地是批不出来的,寻思买个便宜点的旧房,一来邻居知道房客是两个精神病,吓也吓死了,房东要真敢卖,估计会被口水淹死,二来太贵,十万块也买不起,很多心酸的原因,我不想说也不想提,只能会最偏僻的深山里岙旧址去翻个平房,搬去那里自我隔离吧。疫情影响,国土城建村委会还有第三方,年初的计划拖到了十月份才开工,反正好事多磨,我房子一直鼓励
P
阿姨即使是背债也一定要建自己的房子,她很勇敢,借到六万块,直接给我,我的决心是另外的我给她想办法。自己找了班组,从设计到施工,准备今年底让他们一家拎包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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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方,三室一厅一厨一卫,那个山岙还剩两户有人,三个老人加起来块两百五十岁了,没法用商混,材料要小拖拉机驳进去特别费劲,要浪费很多人工费用,截至
11
月
9
号,圈梁已经可以拆模了,房子在慢慢成形,我差不多每天都去现场转一下,缺啥补啥,泥工和小工都还用心的,早到晚归,中饭也是随便热一下凑合,领办的胡师傅是家里有啥能用的都送来,这世道,好人还是有的。
码了那么多字,是对零碎片段的一个串连,讲述的是身边的故事,也许和大家认知的不一样,这是我们这个群体的工作日常,也许很多人没那么夸张,但总归有血有肉,尽可能的贴近生活,贴近烟火。如果大家听得进,我一个个讲给大家听。